Indian Summer,在北美地区一个很特别的天气现象。深秋的时节,在冬天来临之前忽然回暖的天气,宛若回到了温暖的阳春,于是被叫做——印第安小阳春。爱伦·坡曾把它称做strange interregnum occurring in autumn。
Indian summer中的Indian绝对不是指印度,而是指美洲的土著民族印第安人。因为这样的天气出现在美国东海岸中部各洲,北到新英格兰,西至大平原。在英国,人们也开始用Indian summer来代替St.luke’s little summer, St. Martin’s summer等。
阳春,是我曾经拥有过的猫咪的名字。在那个温暖到甚至有些燥热的初冬午后,她躲在我家屋檐小小的砖头缝里喵喵地叫着,仿佛哭泣一般的声音招惹到附近小孩子的追打,然后父亲回来了,惊讶地问:“谁家的咪咪怎么跑到了咱们家了?”因为她的脑袋的形状实在是和我家猫咪的一模一样,而春天的时候我家的猫咪刚追求过同院一只美丽的母猫,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们就立刻认定了两人(猫?)之间的亲子关系。
那是一只全身雪白,只有一只眼睛周围有一圈黑的母猫——这个好像阴阳脸一样的花色分布也几乎和我家的猫爸爸是一模一样的,这样看来,她还真是浓厚地遗传到了爸爸的基因啊,笑。不知道为什么却被母亲的饲主赶了出来,凭着味道和本能跑到了我家,从此成了家庭的一员——虽然我的母亲从来不这么想。
她是一只很乖很乖的小猫,头脑聪明,体力很好,吃饱了喜欢睡在房顶的树荫下。看到我去上学,会执着地走在那种插满了玻璃碎片的墙头上送我出大门,放学的时候会蹲在巷子口的拐角处眼巴巴地看着我学校的地方,一旦发现我或者父亲的身影就一溜烟开道似的跑回家,中途还会停下来回头看看我,仿佛怕我跟不上她的脚步。
冬天的时候,她会蹲在我家炉子靠近墙壁的那个缝隙里取暖,有一次因为太暖和而睡着,结果烧焦了尾巴上的毛,第二天又蹲在了那个角落里,不过却把尾巴咬在了嘴里。夏天的时候,她最喜欢睡在我的身边,枕头边,脚底下,被母亲发现后厉声斥责甚至不允许进屋。她就在门外喵喵地叫着,叫一中午也不厌倦,直到我开门让她进来。我敢说这绝对是遗传了她爸爸的性子——在爸爸还是小猫崽的时候就非要卧在我脑袋旁边才肯睡。
一开始,她的名字叫做“咪咪”,但是因为院子里的猫太多,叫一声“咪咪”会围上来一大群,所以在我的强烈祈愿下,获得了命名的权利。叫做“阿夹”的橙色猫咪曾经是让人心疼的存在,所以我叫她“阿夹”,然后被母亲嘲笑了好久——确实,用我们的方言叫“阿夹”简直是难听到骨子里去了。就仿佛是上天的启示一般,杂志上所刊登的短短的漫画叫做《Indian Summer》,啊,是小阳春。小阳春,小阳春,就像专门赐予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最终被叫做阳春。
阳春被赶出来是因为残疾。她的平衡能力有问题,尾巴一直高高地翘着,我甚至查过专门的书,书上说,小猫一般六个月后尾巴就会自然地垂地,但是阳春一直到15月大还是翘着尾巴走路,无论用了多少方法也无法让她在走路的时候垂下尾巴。像一面小小的旗帜,她跳跃在这家到那家的屋顶上,寻找她最喜欢的树荫,像个半放养的小野猫似的晚上回家早晨出门。
然后就是分别。
在决定要搬家的时候甚至没有人提到她的存在。很久很久之后,当我和父亲路过当年租住的小屋时,父亲低声说:“阳春大概还活着吧。”犹犹豫豫的肯定句,让人忍不住去回想那个毛色纯白的小生物无垢的眼睛。留在手中的只有不到十分钟的影像和寥寥几张的照片,寂寞的让人觉得残忍。而在母亲的记忆中,则早已淡忘了她的存在。
与西塔比起来,阳春是多么无奈的存在,这是我在看这部小说的时候反复回想起的对比。
人家说,吃肯德基的时候不要想鸡瘟,所以看《黑猫王子》的时候不要想那些让人忧伤的回忆才是正确的欣赏方法,所以我们接下来只说幸福的锅岛四郎。
被秋月透说是“第二喜欢”的小说,就是这套五卷本的《黑猫王子》。无限接近于魔幻的耽美小说,讲述了人猫一族是如何在人类社会大展拳脚,而其中翘楚的王子西塔更是在发情期选择了同为“雄性”的好青年星川光鱼作为自己的“CAT CROWN”,一人一猫在误会与谅解中最终成为了恩恩爱爱的白痴情侣,而在周围煽风点火的敦夫、ZEM,乃至至高无上的西格玛都是个性十足的人猫族精英,让人不禁产生“即便是猫形的,也好想拥有一只这样可爱的生物啊~~”的心情。
这是我第三次通读这部小说,杂志连载的那遍几乎都是在囫囵吞枣,而拿到单行本的时候因为急着看完,所以写出来的评论也完全是无责任花痴状的(请参考名为羞耻的往日足迹:http://www.blnet.net.cn/viewthread.php?tid=17&extra=page%3D1),直到三天前的再次通读,我才慢慢发现这部小说在边边角角写下的一些发人深思的话语。所以我今天只说这些碎碎念,想看原著点评的各位抱歉了哦~
其实,我是在最近才体会到光鱼即使被警告也还是忍不住去画《传真之书》的心情。在有充足时间去做的时候没有抓住机会,当知道以后都将不能做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情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就像我现在写下的这些文字。即使被学长警告说“现在复习专业课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写。就是想写,杂感也好小说也好,每天琐碎的唠叨也好,想要用文字继续进行写作。不想失去这个对我来说唯一能够表达自己的渠道,或许也是唯一有才华的部分。光鱼看着每天积攒下的画稿,在面对审判时流下的不甘的泪水让我深深地为之动容:再没有什么比夺去画家的手更加残忍的事情了——也再没有比夺去我的笔更让我恐惧与不安的事情了。想要随心所欲地画出自己心中的所想,想在这个部分建立起自己的价值被人所认同,想把这个当作支撑自己走下去的最终信仰,即使付出了双手也不放弃,哪怕是用嘴巴、用脚趾也要画出来——绘画的欲望就是强烈到这个地步,对于一开始只是把绘画当作兴趣来做的光鱼来说,面对审判的时刻反而是他作为一个画家最真诚的时刻。从《富士见》到《黑猫王子》,从守村悠季到星川光鱼,在面对天才——比如桐之院圭介或是锅岛四郎——的出现,即使被对方的才华所震撼,也没有放弃追逐的脚步,所以最终才能获得即使面对天才也毫不逊色的成就。无论是小提琴还是调色板,他们都找到了可以盛放自己人生的存在,而能担负我们人生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这不能不让人头脑冷静地想一想。
而自己认为有潜力的地方却被人批评的一无是处的心情一定是很痛苦的。就像光鱼的母亲对光鱼说的话:
如果你干脆是以一辈子做赌注而决定转职的话,妈妈反而会赞成,而且全力协助你的。可是,你现在所抱的并不是那样的感情吧?说老实话,我根本不想看到你为了逃避现实而选择的绘画的世界。如果你干脆能觉得自我满足的话也还算好,可是以你的性格来说,只会让你自我厌恶、寻找借口和放不开手的半调子感情混杂在一起,最后画出凄惨到无法形容的作品。而且你这个人只有鉴赏能力出类拔萃,所以每多画一张,你的绝望也会加深一分。这样的你最后能够走到哪里?所谓的艺术呢,要不就是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决心一头扎进去,要不就认可它只是“兴趣”,专心致志地去欣赏。只能从这两者中选择一个。如果抱着暧昧的态度冲进去的话,就纯粹和把脖子吊在树上找自杀没有两样了。
看到美绪妈妈的这段话,我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就和光鱼执着地认为自己绘画不是为了逃避而是很认真去做但是在母亲眼里却是浪费时间一样,对于父亲来说,我所写下的文字也就和闲着没事的随笔涂鸦是一样的,完全没有价值。而我自己也深深地深深地认识到自己在小说创作方面的拙劣:只有鉴赏能力出类拔萃,所以每多写一篇小说,你的绝望也会加深一分。这样的你最后能够走到哪里呢?只需要换几个词就完全是我的写照,我当时甚至忍不住要呻吟起来:不是,我要的不是这种赤裸裸的揭露,我希望能获得你的承认,我希望你说我是有能力写好小说的,我希望你能认同我的才华。形同拷问一般的言语撕裂了名为自信的外壳,虽然哭着喊着说:我是认真的。但是总有一个声音在冷冷地否定:但是你是没有才华的。每当想到这个声音就让人陷入深深的无力与自我厌恶感中。既不能为了自己的理想同归于尽,却还是要拖着暧昧不明的态度叫嚣着自己的能力,差劲透顶——光鱼和我都不过是普通的凡人,面对在眼前展开的终极选择,我们能说什么呢?
好在还有西塔,好在还有四郎,那个好像傻瓜国王一样收集了成堆的珠宝只为讨心爱的人一个微笑的人猫族王子终于给了光鱼一个空间,让他可以安心做“豪门阔太”而不必担心外界的目光——简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诅咒的幸福。
就像所有的轻喜剧一样,我们的傻瓜国王依然成为了众人崇拜的偶像,复兴了王都,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而光鱼也在失而复得的绘画之神的宠爱下继续进行着《传真之书》的绘画工作——如果可以,我宁愿接受胡狼试炼也要找到那个属于我的地方。那个好像传说中的桃源乡一般安宁的地方,能不能放下我的春秋大梦呢?想想真是觉得有意思啊,笑。
Indian Summer是冬神的惠赐,在阳光中来到我身边的阳春已经成为了我无法碰触的隐痛,而光鱼永远不会体会到这种痛苦——人猫族的长寿注定了西塔的孤独,我们所需要祈祷的是那些潦草的画稿能带给西塔最后的安慰与幸福。一如我用笔尖写出的句子,如果能安慰谁,那就最好了。
幸福的黑猫王子,你要像道标一样矗立在人与神的交界处,让我们看到希望,让我们有走下去的勇气。
这个更新速度 = =好像太强悍了
博主 对 采 的回复: 2008-08-14 14:51:39
感觉好像是在把没能更新小说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了杂评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