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缓慢地行进着。

我不写日记的日子,都是过的平稳的时间,比如这个月。
虽然上个月偶尔还会有强烈的思念与怀念,但是现在却已经找回了独自生活时的一切习惯与心情,已经能够平静地提起他的名字,提起那段胎死腹中的婚姻,以及可以探讨今后的一切与感情有关的事情。
时间是一剂良药,并且是可以咽下去的苦。
世界在缓慢地行进着,时间流逝,感情的形状也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现在回头想很多事,虽然仍然无法下一个结论,甚至还会在某些时候感到深刻的愤怒与不甘,但是我依然愿意成为一个稍显愚钝的给原谅者,一个拥有柔软内心的自省者。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特别坚强的缘故——因为能够感受到他人内心的悲伤与痛苦,无奈与不舍,我才能原谅他们在暴怒与慌乱之中所射出的伤害之箭——我原谅的是他们无法克制的人性情绪的弱点,而不是伤害我这件事。我或许无法原谅他用那样一个结局来斩断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一切未来这件事,但是我却能原谅他做出这种决定的那颗心——因为我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或许他明白,只是他决定逃避或者忽略这件事会带给我的伤害——在潜意识中,他依然是将我看做一个坚强的人,而不是需要他呵护照顾的那个人——这是我能获得的最好的肯定,同时也是我最为悲哀的地方——我并不一定需要他人才能活下去。

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都要短,气温的反复升降,传染病的肆虐,让这个春天看起来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忧愁。花期提前,花时缩短,春不来,夏不来,人在季节交替之间左顾右盼。
我记得某天清晨,天空吹着微风,我看到一位清扫的妇人将院子里散落的花瓣拢成一堆一堆平滑的圆锥形,然后提着一个巨大的蓝色的塑料桶,将这些花的记忆一堆一堆扫进桶里。那看起来毫无重量的尸体,竟然多到从蓝色的桶子里满溢出来,清洁妇对我微微一笑,一只踩进了那堆花瓣中,我甚至能感觉到花瓣在他脚下伸展着最后的弹性与努力,粉色的花瓣淹没了那只粗糙的脚,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了上来——在这粗糙的现实中,我们偶尔也能这样与美接触,尽管他是那样无意义,那样粗暴,那样不以美为目的,但是花瓣还是用他们最后的美装饰了那只粗糙的脚。
在另外一个早晨,一对穿着长相都很平庸的恋人相伴出游,他们走过楼下这一片樱花树时,花时已经接近尾声,花瓣即便无风也片片坠落,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粉红色,那个看起来与浪漫相距十万八千里的男人,忽然笑着对女人说句:真可惜呀,都落了。然后轻轻摇动一条树枝,任由花瓣落在女人的头发与肩膀上,然后用一支一点都不流行的手机照下了女人拂去花瓣的样子。
我忽然觉得他们是那么可爱,甚至忽略了他们俗气的衣着与长相——选择浪漫与这些并无关系,那是心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追寻美的冲动。

这是在4月发生的事情,是短暂的花期留给我的短暂的记忆。虽然短暂,但却是美丽的。

世界在缓慢的行进着,每天都发生很多事情,比如爆炸,比如地震,比如战争的宣言,比如名人的离去,比如与我们息息相关的鸡肉猪肉小白菜。时间在不断用新的记忆来覆盖往日的回忆,缝合一些伤口,创造一些新的未来,拿走一些悲伤,给予一些希望——这是时间所能馈赠的最好的礼物。

在这短暂的、反复无常的季节交替中,春天即将过去,夏天会到来,夏天还是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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