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了。
这一年又匆匆走过一半,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仍然像每个不会失约的速递员一样,暑假终究如期而至,热的空气与刺眼的阳光,成群结队的学生与永不疲惫的城市,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按照节奏逶迤而来,毫无惊喜却又让人倍感安心。
考试一个接着一个,市里的省里的,事业单位的,教师招聘的,每一个都带着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新鲜出炉的大学生和我们这些煮过头的老芋头。虽然非常讨厌考试,但这似乎是离开目前工作的唯一途径——另外那个我并不想说,不喜欢,并且感到很无趣。
在一个人人都争当公务员的国度,我这个不想当公务员的自然是被人说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的确是没有考上,我的确觉得那是串我不喜欢的酸葡萄,但是被人这样说也还是很不快的。
之前网上流传的段子说“有一种冷是你妈觉得你冷”,现实的情况是,有一种不幸福是父母觉得你不幸福——他们觉得你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甚至连感情生活都要深深地探究干涉。
坦白说,我觉得很讨厌。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这并不表示我就会亲自主动配合他们的心情——这就好像我看耽美,我也不反对百合,但是我从没想过自己要跟同性发展什么超越友谊的感情,我也不喜欢被人当做那种对象来看待,我自己是不会实践这种小众化的感情的,因为我本身并没有这种欲望。
我喜欢干脆爽快的交易或者是在不断地交锋中完成一件事情的刺激感,如果能够把感情也看成是一笔交易,该有多好。
我最近经常回顾起之前的事情,想着应该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真正地开心起来。我并不认为之前自己的宽容是错误的,但是我觉得自己少做了很多事,至少我没有充分地打击对方以获得心灵的暂时平静,那种富含攻击性的想象最近经常性地来拜访我,让我觉得非常不快——干脆利落地割断与过去的联系,在一次又一次地蜕变中品尝不同的人生百味,最终还是欢快地奔向本垒,这是我希望拥有的人生力量。我并不想做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我向往的是永恒的未知与黑暗而非暧昧不清却无能为力的过往。
但是我无法舍弃追求爱的心情,或者说,我仍未感觉到足够的痛,才会对爱抱有更多的幻想。
我的心里有个孩子,一个冰冷而没有底限的孩子,他的心就像是漏气的气球,总是不满足,并且难以感受到外界的温度。他生存在那里很多很多年,我现在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渴望与悲伤,但是我无能为力。
我无法肯定自己存在的正当性,无法肯定自己努力的正确性,无法正视自己要的东西。
我就是那种跌倒了也不会哭,爬起来继续往前走的人——反正哭也无济于事,也不会有人来安慰你,那眼泪就是不必要的存在。但是这样不够可爱,无法让人产生爱情。
我不需要那种不安定的感情,在逐渐回归二次元的现在,我越发地感到自己可以享受更多的孤独与寂寞。我并不惧怕寂寞,因为我没有想要与别人分享的心情。
早些时候,樱花打来电话,我们谈了很多。
那是发生在六月的事情。
我依然认为他的人生是正确而有价值的,但是我依然无法按照他的路来复制我的人生,因为我们在性别上无法调和的差别,导致了我无法像他那样自顾自地走着,我的每一步,周围都长满了绊脚的野草,只因为我是个女人——只因为我是个女人。
我很明白,事到如今,埋怨这种无法改变的事情实在是有够蠢的,但是我想樱花永远都不会明白,身为一个女人,要面对多么强大束缚与不自由,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能获得与他并肩的资格。
我讨厌女人,因为她们每一个都像我一样充满了无法调和的矛盾与悲伤,看到她们就会让我想起自己是女人这个事实,都让我觉得自己这些年想要获得的东西原来一件也没有得到。
我喜欢他,但是我无法与他同行,再多的喜欢也不能填满我们之间存在的那道深渊。尽管我曾经那样依赖他,尽管我会对他哭的说不出话,尽管我能感受到他的好意与温暖——但是我们依然无法同行,只因为我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我需要的,不是冷静而正确的指导,不是拨开迷雾的双手——这些我全都有,我引以为傲的并非是温柔与聪明,而是无论何时都不会失去的冷静与理智,我就像一个精明的商人在衡量他所获得的金钱一样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人,观察他们的长处与短处,推测他们的需求与骄傲,最后找出让他们觉得开心或者痛苦方式,对于这种事,我已经非常擅长了。
但是我依然觉得不满足与悲伤,因为没有人打量过我的需求,没有人能填满那个漏气的气球。
即便是樱花,也无法给我那件东西。
七月总是非常炎热,于是我们要说很多谎来维持彼此间的距离,否则心脏的热度会将彼此融化。
这样的七月,是谁的七月,我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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